父亲的火炮第五章：一夜之间变成破产地主

余新华   口述

王艾玉   整理

第五章：一夜之间变成破产地主

父亲自从四十年代开始制作火炮，

十年左右的时间把火炮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因为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小，

父亲还没来得及把名下的产业分发到

孩子们身上。

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就汹涌而来了，

父亲因为名下拥有的财产之多，

加上还有一个随国民党头目逃去了

台湾的表兄王兆槐，

父亲首当其冲被划成了大地主。

所有的繁华和风光，

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肆虐，

一夜之间，父亲名下所有的山林、

田地以及火炮厂造纸厂等等财产，

一律上缴没收。

父亲的天都塌了，他的心在流泪在滴血。

他怎也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拼搏出的一番事业，

就这样被挥之一笔——购销了。

父亲的心虽然在流血，

但他的神情却非常的冷静。

因为父亲他识大体懂政策圆通融，

他知道这是国家的政策，自己是无法抗拒的，

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照做。

父亲被划成地主后，深更半夜睡梦中，

常被大队干部突然叫起床要他外出送信。

那是个通讯和交通相当滞后的年代，

成份不好的父亲简直成了大队里

免费的信使和交通工具。

父亲的忍耐心很强，

他从不把痛苦和委屈挂在脸面上，

每次的批斗会上，叫他跪就跪，

叫他骂自己是剥削资本家他也照样骂。

哪怕就是遇到别人冤枉自己的事，

他也照样承认下来，因为他知道，

顶撞的结果只能是雪上加霜。

有一天下午，

父亲胸前挂着一块木牌正站在

思成祠堂的木台上接受批斗，

突然，从台下人群中跑上来一个男人，

他冲到父亲的身边，

就开始无中生有的数落起父亲的罪状，

父亲的头低着，然而，

他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之前在

火炮厂里做长工的

叶无良（化名）在祸害他。

这个叫叶无良的男人，

是从外地招亲到隔壁叶村村的。

他到父亲火炮厂里做长工都好几年了，

他今天竟然揭发我父亲还欠他三年的工钱，

要求父亲连本带息一次性付给他。

知我父亲的人都知道，

父亲办厂从没亏钱过任何一个长年人的工钱。

父亲明白，这是人家看他落难了向他落井下石，

就是遇见这样的冤枉事，父亲照样忍气吞声

，违心说叶无良说得没错，

自己确实还欠他三年工钱。

当时火炮厂里的长年人，

每个人每年的工钱是12担谷子。

既然当着人家的面承认还欠叶无良三年工钱，

那就得赶紧想办法还上。可是怎么还呢？

家里的财产早已全部没收了，

一家人的生活都没了着落，

去哪里弄这么多的谷子啊？

然而，父亲跑出去几天，

就从外村借了40担谷子来，

连本带息还给了叶无良。

父亲因为做人做得好，外面的朋友很多。

所以说，只要父亲一开口，

都会有人愿意借给他。

有意思的是，

一年后

父亲被安排去一个叫“仙里”的村庄里煎硝，

就在仙里村，

父亲遇见了正在村里乞讨的叶无良，

经了解得知他被叶村的女人抛弃赶了出来。

父亲这时候还看他可怜，

留他在自己的住处给他吃喝生活了好几天。